[蓝火蓝] 一万米高空幸免
[蓝火蓝] 一万米高空幸免
师铭泽说:“我想吐。”
胡文煊坐在他旁边,扭头看到他面如金纸,也是吓了一跳,——亏得安全带扯着才没跳起来。飞机就要起飞了,大家都按要求收起小桌板打开遮光板系好安全带在座位上坐好了,胡文煊着忙:“那怎么办呢?洗手间也还不能用……”他去前座后面的口袋里一阵摸索,翻出垃圾袋,撕开口子递给师铭泽:“吐这儿!”
师铭泽斜着仰起头冲他翻了个白眼。胡文煊愣了愣,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,但师铭泽这么难受,胡文煊也不打算跟他计较;然后师铭泽说:“我不会吐你身上的。”
胡文煊没反应过来:“那当然好……也别吐你自己身上……”
师铭泽又看他一眼,接过垃圾袋,低下了头。
胡文煊寻思了半天,转过去小声问谷蓝帝:“他怎么了?”
谷蓝帝笑着转过头,说,“他不舒服吧,飞太久了嘛,我都有点累了。你不累吗?”
“累。”胡文煊立刻泄了气,往他肩膀上靠,“怎么这么远呀。”
“就是有这么远呀。”
这话仿佛在笑话他似的,胡文煊哼了一声;但谷蓝帝一边说一边把肩膀向着他歪了一歪,是想叫他靠得方便点;而谷蓝帝又太瘦,胡文煊觉得自己直接靠在了一把生硬的骨头上。但胡文煊不打算爬起来了。他又哼唧了两声,蹭了蹭脑袋,努力让自己舒服一点;又去看师铭泽:师铭泽正抱着垃圾袋干呕,但好像什么都没吐出来。
胡文煊问:“你还好吗?”
师铭泽瞥他一眼,“你看我像好吗?”
胡文煊被他噎了一下,才回:“不像……”
“……没事,”结果师铭泽和他同时开口,顿了顿,又闷闷地说,“死不了。”
胡文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答。想了半天,“啊,我想起来了!”他开始在随身小包里摸索,——仗着胳膊长,也不从谷蓝帝身上起来;半天才摸出来,直接塞给师铭泽:“你吃我的糖!”
师铭泽瞪了半天膝盖上的糖,“我不爱吃糖。”
“这个糖不甜,可酸了!”
师铭泽不瞪糖了,抬头开始瞪他了。胡文煊有点讪讪,只好就笑,“……挺好吃的,你尝尝看嘛!”
“犯恶心的时候吃点酸的,是会好受点的。”谷蓝帝的声音在他脑袋上方嗡嗡地响起。
“就是,”坐他们前排的丁飞俊不知何时回过头来,幽幽地说,“不是有讲酸儿辣女吗?”
谷蓝帝笑出声:“不要胡说八道了。你快坐好吧,飞机要起飞了。”
最后一次安全广播。前排徐炳超把丁飞俊拨回去坐好。师铭泽慢慢剥开糖纸,把那枚酸糖扔进嘴里,一秒钟之后五官全部聚拢,斜眼瞪胡文煊。胡文煊多少有点不好意思,终于从谷蓝帝身上起来,“你这么不能吃酸的啊?对不起啊……”
师铭泽扭曲的表情忽然放松,笑了:“逗你的,挺好吃的。……谢谢。”
胡文煊松一口气,去捶他肩膀,“你演技倒是很好啊!”
又说,“我还有很多,你想吃还可以找我要。”
飞机离地的瞬间胡文煊也有点不太舒服。瞥了眼师铭泽在闭目养神,谷蓝帝扭头看着窗外,他也决定安静休息一会儿。经济舱非常狭窄,他把腿屈伸几次,还是只觉找不到地方放,叹了口气,只好暗想谁叫我腿太长。
“你要不要再靠过来,休息一下?”
是谷蓝帝。胡文煊转过头,谷蓝帝指指自己肩膀。胡文煊撇嘴,“不要了,你肩膀上全是骨头,硌死我了。”
谷蓝帝笑着翻了个白眼给他,四处看看,抓起他问空姐要来但并没有用的小毯子,团了团垫在肩膀上:“这样好了?”
胡文煊看看毯子,又看看他,不再客气,又枕了上去。“我发现你特别喜欢倚老卖老。”
“不会用成语就别乱用,”谷蓝帝带着笑意的声音同时通过空气和身体的震动传给他,“这叫温柔体贴。而且我怎么就老了?我就比你大四岁。”
“好吧,温柔体贴。”胡文煊妥协。他也开始有点困了。飞机还没飞稳,他的脑袋在谷蓝帝肩膀上颠簸,胡文煊倒觉得自己付出比较大。“是你总爱摆架子,我跟你说哦,总是去照顾人也是一种毛病。”
“我并没有总去照顾人。”谷蓝帝说,“你怎么不想想,可能是你的问题?”
“我能有什么问题?我没有问题。”飞机一个侧身,胡文煊恍如被按在谷蓝帝肩膀上。“……我头都快给颠掉了,你还说我有问题。”
谷蓝帝侧过头,用另一边的胳膊绕过来,轻柔地搂住他的脑袋。“好,好,你没问题。”
胡文煊打了个哈欠,“这谁能想得到啊。参加个节目,……”他真的困了,开始觉得脑子不是很清楚,前言不搭后语,“……最后这么……这么颠……”
“……这么颠沛流离。”谷蓝帝说。他声音放得很低,胡文煊几乎全靠从他的身体、他的骨头、毛毯下传来的闷闷的震动分辨,才没全被飞机的轰鸣盖过。“没想到的事也不止这个。”
胡文煊想说,那你是白长了一副聪明面孔。但这话其实是不能说的。可是胡文煊好困好困,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真的说出来。
更没想到的事情出现了。
胡文煊不可置信:“劫机?”
“劫机。”
“我们的运气还可以这么差的吗?”
“你老实点吧。”师铭泽瓮声瓮气地说,“一会儿劫匪盯上你了。”
“盯上我什么?我什么都没做……谷蓝帝呢?”
“不在你那边吗?”
“没有。”胡文煊慌了,“他干嘛去了?”
“……在那边。”师铭泽盯着机舱另一端说。
在遥远的机舱尽头处,谷蓝帝站在那里,正在跟蒙面的持枪劫匪对峙。胡文煊听到他说:“不。”
“相机给我,放你不死。”
谷蓝帝还是摇摇头:“不。”
胡文煊急得喊起来:“给他!谷蓝帝,给他!你怎么这么笨哪!”
谷蓝帝像听不到他。胡文煊情急,站起来就要跑过去。忽然太阳穴被生硬的东西顶上。是枪口。砰的一声。是枪响。是谷蓝帝那边,还是他这边?
不知道了,因为他终于惊醒。他惶惑地睁大眼睛,发现自己的脑袋从谷蓝帝肩上滑下去,之前垫的毯子不知何时全数滑下落到他俩膝上,那个生硬生硬的枪管怕不是谷蓝帝全是骨头的肩头。
谷蓝帝应该是也睡着了,刚被他带醒,迷迷糊糊地转头看他,说话还带着鼻音,“怎么了?”
胡文煊睡姿不良,感觉脖子要断了,揉着侧颈,说,“你可别死啊。”
“???你在说什么?”
“我梦见你死了。”
谷蓝帝好笑地看着他,“你就不能想我点好?”
“做梦啊!是我说了算的吗?”胡文煊委屈,“又不是我想的。”
谷蓝帝敲他脑袋,“下次梦好点。”
“那我试试看吧。”胡文煊委委屈屈地说。又说,“梦都是反的。我要是梦不好你呢,你就该自己好好的。”
“好吧,好吧,你说了算。”
“可不准死啊。”
谷蓝帝一无所知。但谷蓝帝微笑着看定他,说,“好。”
END